Overflowing

写哪算哪

最好吃是水仙,其次是拉郎

岁岁(1-3END)

隼人中心,含隼龙。
BG描写篇幅大,觉雷勿点,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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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印象里的父亲,对于“老去”之类的事素来毫无畏惧。与其说是“不畏惧”,不如说他其实是没什么概念。

我是被父亲独自抚养长大的。日向叔叔总说我没有变成父亲那样的笨蛋真是一大奇迹。父亲每每听见这话就会十分生气,顺手抄起旁边的东西砸过去。所以像烟灰缸一类的硬物从来没在我家的茶几上出现过,连电视遥控器也放在抽屉里,要用时再拿出来。

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她在生我时难产去世,家里甚至没有她的照片。也许有一张,但藏在我父亲的钱包里,他一直都不肯让我碰。小武叔叔说我的母亲很漂亮,也很温柔。她和父亲认识了很多年才结婚,有我时已经27岁了。他说他们从没想过隼人会和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在一起……但是再想想,好像也没有谁能比她更适合隼人了。父亲说母亲很像奶奶,连我也很像。他提到这些事时喜欢用没刮尽的胡茬来蹭我的脸,眉眼间的笑意十分悦目。

父亲是个很好看的人,这也是他无概念于老去的原因之一。美丽的事物向来都无畏岁月。父亲曾经是个模特,没多久却从镜头前走到了镜头后。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说好听叫天真热血,说难听叫头脑简单,甚至有时连我都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那个名为“脑子”的东西。但他仿佛天生就该从事那些充满灵性的工作,或许这就是他的天赋。他工作很早,高中毕业就放弃了继续读书,不久后被发掘成了平面模特。有时他也感慨要是没有山口他肯定不能从学校毕业。

父亲口中的“山口”是他高中时的最后一位班导,曾经也来过我家几次。戴着大大的眼镜扎着低马尾,笑眯眯的模样十分元气。她兴致勃勃地和我谈论父亲的高中时代,然后在父亲羞恼的怒吼中转移话题并暗示我下次继续。她说很遗憾没能参与父亲和几位叔叔完整的高中三年,但即使只相处短短数月也已使她心满意足,因为大家都是她的宝贝学生。

不过矢吹和小田切那时候可真够让我头疼的。话锋一转,她说。明明都是好孩子,结果那么不坦率。理穗子你长大以后可千万不要学你笨蛋老爸哦!朋友之间信任是最重要的!她身后父亲大声喊着“我哪有什么不坦率你不要自作多情”,40岁的脸上出现慌张的神色也毫无违和。父亲说他的愿望是老了之后也还是一个帅爷爷,现在看来,他的愿望应该可以顺利实现吧。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父亲也的确未曾经历过坎坷。我总觉得父亲这一生太过幸福,良师益友睦亲全都拥有过。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一直保持着笑容吧。

虽然是他一个人带着我,但我们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身为摄影师不用外出采景而是几乎一天24小时都待在家里,土屋叔叔说因为隼人水平太次所以作品没人要。奇怪的是父亲这时反而是不会生气的。他会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傲然又孩子气的笑容,用我只有在他见到旧友时才会出现的语气说我矢吹大爷的作品从来都轮不到别人来挑。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有千万星光流转,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武叔叔说父亲是一个天赋者。

16岁那年我升上了高中。父亲兴冲冲地说正好龙要回东京工作了,我请你们出去吃饭吧。

父亲旧时的朋友里,我见到的最少的就是小田切叔叔,因为他总是不在东京。父亲说他北海道当老师,前几年又回了加拿大考学位,最近才回国,决定在东京工作。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用“回加拿大”这样的说法。我问他,他说加拿大是龙的第二故乡,所以不算出门。

趁着父亲和其他几位叔叔抢肉的间隙小田切叔叔问我在哪里读书。我乖乖报了名字,他先是有些吃惊,然后露出一点些微的笑意。他说真巧,我也在那里任教。小武叔叔笑着凑过来说如果理穗子能分到你的班里就好啦,对吧,龙?父亲咬着酒杯嗤笑一声:最好不要,理穗子被埋没在他手底下就太可惜了。

春季开学我坐在教室里忐忑不安,见到班导老师发现不是小田切叔叔后不知该说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父亲总说龙就是那张冷脸你别管他,但每当我对上小田切叔叔的目光时总会有些害怕。他的目光虽然温和,但也凛冽,像是一眼望到了最深的地方。我想大概没有人愿意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看破吧,所以害怕小田切叔叔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午休时我抱着父亲准备的便当打算找个人少的地方吃饭,刚出教室发现他就等在对面办公室门口,看见我出来,招了招手。我小跑过去,他转身拿了钥匙带我上天台。回家后我对父亲提起这件事,他揉了揉头发说啧真麻烦,然后每天准备两份让我带走。父亲说我和你妈妈当初都不会做饭,所以每次猜拳输的人就要下厨。可是你妈妈厨艺实在太烂,后来就变成我一个人做饭。对了你小田切叔叔挑食,这份没有西红柿的是他的,不要搞混了。

所以我扒着厨房门框想,虽然母亲不在了,但是父亲好像…真的很爱她。

2.

其实我对这件事也不甚在意,直到有天在浴室里发现了父亲的数根白发。

父亲不是个爱整洁的人,用完东西随手乱放的坏习惯到现在也没改。那些银白色的头发醒目地缠绕在深色的梳子上,我把梳子拿起来,它们就徐徐飘落在地。我把它们捻进垃圾桶,突然有些鼻酸,意识到父亲已经走到了四十代半。

高三上半年的一次考试发生了试卷被盗事件。所幸及时发现,考试推迟了一个星期。我成了嫌疑人,理由是具有行窃时间和一段我从放试卷的办公室外经过的录像,我百口莫辩。我的成绩不算好,在年级里不上不下,但平时行为还算规矩。桃内老师(我的班导)愤怒的眼神我至今历历在目。他气的浑身发抖,打电话叫来了我的父亲。他应该是在我走后睡了回笼觉吧,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连衬衫的立领都没有翻好。父亲走到我面前,半蹲着看着我的眼睛问,是你吗?我说不是的父亲。我没有做这样的事。他听了这话,站起身冲老师扬了扬下巴。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矢吹隼人的女儿不屑用偷试卷这种下三滥手段。这时下了课的小田切叔叔也来了办公室,看了看我,然后皱着眉打量父亲的衣领。父亲会意,三两下重新理好。

“矢吹同学是不是那个人,桃内老师心里应该有答案。监控拍到了矢吹同学经过走廊,却没有拍到她进入办公室。光凭这点就做出定论,是不是太草率呢。请再认真查一查,我相信结果不会是她。”

小田切叔叔一字一句地说。桃内老师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得挥挥手让我回去。父亲按住他的椅背。向我的女儿道歉。

理穗子还没有成年,很多道理还不够坚持。我希望她以后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这也需要其他成年人树立榜样。“冤枉了别人就要道歉”和“不要在孩子面前自恃身份”都是常识,希望老师您作为她的班导,能够好好教会她这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说出这样一番深刻的话,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对教育我持有的观念。从我的位置看不见他的脸,也因此无从得知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但小田切叔叔露出了恍然的笑容,所以我猜这大概也是当初山口老师教给他们的东西。

桃内老师向我道了歉,事情最后查出的确是另有人所为。半年之后我意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父亲和几位叔叔都很高兴。他们说当年除了小田切叔叔,其余几个人都是一毕业就就业了。父亲喝醉了,举着酒杯嘿嘿地笑:没想到矢吹家除了拓人还有人能当上大学生…怎么样怎么样,我矢吹隼人的女儿厉害吧!土屋叔叔说理穗子确实不错,…不过她真是你亲生的?小武叔叔狠狠拍他的头:喂小土别瞎说理穗子在听呢!日向叔叔在一旁起哄,小田切叔叔专心致志挑着菜。一群向五十代逼近的大叔吵吵闹闹,看起来居然也没什么不对劲。

吃完饭父亲说他们还要换个地方继续喝,让土屋叔叔先送我回去。我坐在车里向外看,路过他们时看见父亲搭着小武叔叔和日向叔叔的肩膀,似乎在大声唱着歌。

进入大学的第二年,我邂逅了自己的恋爱。他不能算是个好男友,但绝对是个好男人。交往第三个月我向父亲坦白了这件事。他反应很激烈,立刻说是哪家的臭小子我去宰了他!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住打算往外冲的父亲,尽管我知道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力气很大,甩开我的力度甚至让我后退了好几步,扶住墙壁才算勉强稳住。父亲终于冷静下来,惊慌地问我有没有事。

他把我扶到沙发上,然后在我旁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揉搓,过了半天讷讷道:理穗子。对不起。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父亲会向我道歉。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我和父亲并排坐着,度过了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个下午。我听见时针走动的声音,他说。老爸这么自私,对不起啊理穗子。下个月你生日邀请他来我们家吧。那个下午父亲的两声道歉是我听过的最沉重的话语,压在我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我闷闷地说好,然后看见他又咧开嘴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容。

我的20岁生日正好是周末。我把勇太带到家里,父亲开门,看了看他,表情很微妙。像是在高兴,又硬生生压下去,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他让勇太去他的房间,不一会儿传出哐当哐当砸东西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时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青紫,却站在我面前抱着对方的肩。父亲说理穗子我们去喝酒啦你不要跟来啊。我呆在原地,尚不能反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他们已经出了门。

下午父亲回到家给我带了很多东西。他一样一样指过去,说这是土屋的,这是日向的,这是小武的,这是龙的,这是拓人的,这是山口和熊井前辈的,这是那个臭小子的。我一一收下放在身边。最后的那个是张小纸条,我把它展开,上面是勇太歪歪扭扭“结婚吧!!”的字迹。父亲在耳边骂:笨蛋,求婚应该当面说才对!这么没诚意理穗子我是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说着这话的父亲拧着眉吸了吸鼻子,我说要是您年轻二十岁我才不会选他。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最后一样东西给我。

那是一个信封,我知道这就是来自父亲的礼物。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拆开,摸出两张照片。第一张是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小腹微微隆起。她冲着镜头眯眼,露出一口细白的牙,温柔又幸福。我一时失语,抬头望向父亲寻求答案。父亲舔舔嘴唇转移视线。啊,你老妈。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相片不知所措,父亲看的不耐,一把抽过去把第二张递给我。那是我,穿着高中制服,站在礼堂的最前方,含着微赧的笑意。那是毕业典礼时作为班级代表上台的我,也是我高中三年唯一一次站在那么醒目的位置。

我在那一瞬间才领会到了属于这个男人的浪漫。

父亲开着车带我去了埋葬母亲的地方。从前我一次也没来过这里,因为每年的这天父亲都在替我过生日。他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到这里来,我尝试过跟着他,每次都被他发现然后扔去拓人叔叔家里。

这是我和你母亲两个人的意思。父亲说。嘛,虽然她没有亲口告诉我,反正我就是知道她一定也这么想。

父亲蹲下身,用手指描了一遍墓碑上的名字。理穗子,以后你多来看看她。

我也蹲下来,抱住父亲大哭不止。

3.

毕业那年我和勇太结了婚,第二年各自找到了固定的工作。我在广告公司当职员,他则在软件开发上取得了成功,被特聘进一家IT公司。土屋叔叔让勇太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好歹他也是业界前辈;勇太诚惶诚恐,小田切叔叔说你不是没干多久就转行了吗。父亲乐不可支,土屋叔叔尴尬非常。

结婚后我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在离旧家不远的地方和勇太另租了公寓,父亲则收拾好行李带着相机开始了他的环球旅行。日向叔叔感慨隼人你也有没灵感的一天,父亲叹了口气,照着他肚子就是一拳。

我并不担心以父亲那蹩脚的英语在国外会碰到什么麻烦,总归不会有人拒绝那样的笑容。他每到一个地方不久都会给我们寄来冲洗好的照片,从黎明到深夜,从风景到人。父亲出门时没有带手机,谁也不知道他之后会去哪。又或许有人知道。小田切叔叔拿着父亲从挪威寄来的明信片说下一站可能是澳大利亚,而半月后父亲的惯例包裹寄出地果然是阿德莱德。

再次见到父亲,我已经临近了预产期。他黑了很多,但很精神。我不知道一直和我们单向联系的父亲是如何得知消息赶回来,他站在病床边拍拍我的头,咧着嘴说哟,理穗子。

那年秋天开始父亲过着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但生病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小田切叔叔。其他几位叔叔都说不如让千草阿姨回日本,小田切叔叔说不行,不能让她担心。父亲坐在边上显得愤怒非常,龙你从以前就这点最讨厌。我们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不是你的累赘,你别这么小心翼翼。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床头摸来苹果削好递给我。

到最后还是谁也没有告诉千草阿姨,相对只要一有空就去医院陪着小田切叔叔,尤其是父亲。虽然我总疑心他居心叵测,因为我不止一次看见他和查房护士聊的起劲,当然,其他几位叔叔也是如此。

我不知道小田切叔叔到底得了什么病,他们总对我说小问题不用担心,我想着父亲之前的话便也信以为真。但小田切叔叔从那个秋天起,一个月一个月过去,直到第二年秋天结束还一直住在那间单人病房里。在我终于从昏天黑地的企划案里反应出不对劲时小田切叔叔也已经出了院。叔叔们格外高兴,商量着腾出时间一起去旅行。日向叔叔说这算不算补上休学旅行?土屋叔叔说当然我们当初忘记做的现在都要补回来!来,fight——on!

我记得小武叔叔说这是山口老师每次给他们上课前都要做的动作。父亲向来不刻意提起他除了光荣事迹外的学生时代,我只能在他人的描述和他醉后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一二。比如他虽然自称黑银老大大家却更愿意听小田切叔叔的话,比如他和小田切叔叔有过很深的误会虽然后来也重归于好。他的黑历史大都来自可爱的山口老师亲述,我想了想,发现已经很多年没再见过她了。

属于五人的“休学旅”持续了很久,父亲回来时小司已经到了上幼稚园的年纪。小田切叔叔送给小司一只穿着圣诞老人装的布偶熊,父亲说那是千草阿姨去年送给小司的圣诞礼物。小司很喜欢,大声地说谢谢,每晚睡觉都搂在怀里。

五十代过半父亲总是显得容易急躁。小武叔叔说没什么奇怪的,隼人四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小田切叔叔附和,父亲的眼神很沧桑。那年土屋叔叔的妻女们移民去了英国,他坚持不去,一个人留在日本。日向叔叔有了第三个孙子,一见到父亲就掏出照片给他看。十二月父亲出门采风从山坡上滚下去摔断了腿,我接到消息踩着高跟鞋十万火急地赶过去,却在病房外听见小田切叔叔说哈隼人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土屋叔叔幸灾乐祸地笑他,父亲憋了半天才回嘴以前受的伤哪里比这个轻。

父亲执意要回家养伤,我和勇太的时间都调不开,只得拜托小田切叔叔和土屋叔叔继续照顾他。后来我发现这个决定简直大错特错,因为在某个雨天我去给他们做饭时发现三个人竟然并排坐在沙发上此起彼伏地打着喷嚏。我问他们怎么回事,土屋叔叔告诉我恰巧早上忘了看天气预报,带父亲去公园散步时就下起了大雨。我深吸一口气:无论怎样湿衣服总要先换下来吧!

那天我很生气,在厨房用力剁砧板。我想不管土屋叔叔和父亲再怎么着边际至少小田切叔叔是不应该有这种失误的。可仔细想来这个结论根本不成立,在面对父亲时再笨的人都会变得睿智,但再有常识的人也会变成傻瓜。

腿伤好后父亲越发喜欢出门,一年中留在东京的日子屈指可数。土屋叔叔嫌麻烦懒得去,小武叔叔和日向叔叔都要照顾妻子脱不开身,于是陪着父亲的就只有小田切叔叔。好在有小田切叔叔在他终于记得定时发来mail报道行程,让我看着他在世界各地飞个不停。小司指着小田切叔叔镜头下的父亲说爷爷真帅啊,我对他说等爷爷回来要在他年前多少几次噢。

小司升上国一那年圣诞节父亲和小田切叔叔终于再次踏上了东京的土地。小田切叔叔说千草奶奶前年去世了,所以这次没有布偶熊,抱歉小司。小司摇摇头,踮起脚努力给了他一个拥抱。父亲说当初让你把她接来你不愿意,把女孩子一个人扔在一边还真是你的作风啊小田切龙。小田切叔叔说我从加拿大回日本那年就和她提过这件事,她觉得留在那边对纯更好。父亲愣了一下。哦。

父亲前两天和几位叔叔一起庆祝了他的65岁生日。他还是极少待在家里,觉得无聊就出门转转。我难以想象他在外面都喜欢干些什么:和别的老人聊天估计会吵起架来,混在中学生里进小钢珠店未免不伦不类。总之我知道他自有自的乐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我写下这些文字时,父亲正靠在沙发上午睡,桌子上的备忘录写着“明天和龙一起去钓鱼”。我尝试着在脑海里勾勒父亲和小田切叔叔坐在河边钓鱼的场景,噗地笑出声来。我假装自己看不见父亲身上岁月经过的痕迹,虽然这对我们父女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他仿佛一直活在我没能参与却始终在见证的18岁,性格中的棱角从未被磨平,因而不显老态。小田切叔叔说隼人是能让人感受到安宁的存在,我对此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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